第(3/3)页 汗颜啊! 唐荀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面对钟子期的时候,他比白天面对候爷太师等人更加的紧张和慌乱。 因为其他人对他并不了解,也没有和他长久的共事过,可钟子期几乎是从青少年时期,就与他一同学习和休息,两人虽然二三十年没见了,但彼此之间却依旧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知感。 “唉!这哪里是捧杀,唐兄你这些时日来的所为,子期可是耳朵都听出茧来了。连太师今日都对你赞不绝口,这不……晚上就特意派我前来,和你好好的叙叙旧。” 钟子期眉目清秀,言语之间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气,让唐荀觉得非常的舒服。 读书人,身上都有这股浩然正气。 以前唐荀也有那么一丁点,后来被家族的事物都给磨平了,再也找不回来了。 “庞太师?钟兄你现在还跟着庞太师?一直在这顺义城中?” 唐荀有些意外,毕竟庞太师现在早就失势,甚至连顺义城都不能出去,一出去就有可能被梁皇派人直接问斩。 而钟子期也是死过一次的人,若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梁国的任何地方,都有可能被人认出来以后再次问罪。 按照唐荀的猜想,钟子期就算是没有死,也应该尽快逃离梁国,然后以他的才干,到其他的任何一个国家去,要混个一官半职根本就不成问题。 可是现在钟子期却出现在了顺义城,还特地在夜幕下来到候府当中拜访自己,这件事可就非常值得玩味了。 “唐兄,以你的聪明才智,想必我一出现,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。既然如此,子期知道瞒不了你!也就坦率直言,我是替太师来招揽你的。” 叙旧的话还没说两句,钟子期就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来意。 这下唐荀就更是一脸的懵逼加震惊了! 什么我早就猜的了来意? 我特么不知道啊! 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要把我想象得那么的聪明呢? 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替太师来招揽我的啊! 还有…… 太师招揽我做什么啊? 我一个连进士都考不上的庸人! 也能入得了太师的法眼? 喔!不对! 唐荀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,轻轻地拍了一下脑门,心中有点苦闷道:“不对!不对!在我家灿儿的营造下,我现在可是老谋深算布局无双的唐家主了啊!” 嗤笑了一声,唐荀是真没想到,白日里自己不过就是摆了几个表情,然后惜字如金地说了几句“灿儿,你按照我安排的做”之类的话,就一下将庞太师都给惊动了? 居然不惜深夜派人来招揽自己,而且这个人选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,否则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是自己的同窗钟子期呢? 而庞太师招揽自己要做什么? 想到这里,唐荀额头就不禁冒出了冷汗来,当年因为梁皇沉迷女色,太师都敢进宫杀人。 现在似乎并没有偏安一隅过老实安生的日子,手底下招揽了不知道多少人才,这特么是要干什么啊? 不会是要造反吧? 唐荀吓得一个激灵,无比庆幸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聪明劲的。 不能答应! 绝逼不能应下啊! 再说了,自己哪有什么才能啊? 都是儿子唐灿精心给自己打造的人设,稍微一不小心就很容易人设崩塌的。 哪怕再笨,在钟子期如此开门见山之下,唐荀也是看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。 他当即摆手拒绝道:“子期兄,别人不懂我,你还不知道么?就我的这点才能,登不上大雅之堂。更不用说是替太师效力了。还请子期兄替我多谢太师的赏识!” “唐兄过分谦虚了!现如今的大梁国各大勋贵家族,谁不知道你金陵唐荀的大名?不论是布局谋略,还是隐忍沉稳,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。如今,太师有大事要干,正缺你这样举世无双的谋士,一起共图大业啊!” 钟子期极力的想要说服唐荀,然而唐荀却是铁了心的油盐不进,一个劲的自谦和拒绝。 没办法之下,钟子期一咬牙,又说道:“唐兄,因为你还没加入我们的缘故,很多机密之言,无法与你透露太多。但是,有一事与你的爱子唐灿却是干系重大,若是没有太师干预的话,恐怕他活不过明日了……” 说到这里,钟子期故意停顿了片刻,当他看到唐荀那表现出慌张的神情来时,才松了一口气。 呵呵! 任凭你是多老谋深算和沉稳的老狐狸,当涉及到自己儿子的性命安危时,也要露出破绽来。 “子期兄,究竟是怎么回事?我家灿儿如何会有性命之忧?” 唐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,这可不是演的了。 唐灿一直是他的心头肉,当初在金陵城的时候,见到唐灿被城主给抓走后,唐荀甚至可以不惜冒着整个唐家倾覆的可能,也要率领家丁将唐灿给救出来。 “唐兄不要过于紧张,令郎是命中该有此一劫的。你也无需现在马上拒绝太师的招揽,可以在思考一宿,明日令郎危机到来之时,你若是想通了,便可来太师府中找我……只要太师介入,有能力可保令郎性命无忧。” 说完这些话,钟子期也知道再多说是无益的,便拱手告辞。 留下唐荀有些惶惶不可终日,在钟子期走了以后,就赶紧推开唐灿这边的厢房,急忙叫道:“灿儿,大事不好了啊!你有危险……” “父亲!何须如此大惊小怪呢?” 听完父亲说出了来龙去脉,唐灿反倒一点都不紧张,笑着宽慰父亲道,“自从我死而复生后,又何曾少过危险呢?虽然钟子期代表太师前来,未必是危言耸听。但是,他们想以此作为条件逼迫父亲给他们效力,未免有些太小人了。 再说,这个危险来自哪里,有多么的可怕,一切都还没有发生……就算没有太师的帮助,我唐灿当真就那么容易死的么?” 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唐灿,尚且不怕那一城之主胡炎之,更何况现在唐灿掌握了更多的bug,自身还成功修仙,拥有了常人可望不可即的五个丹田呢! “可是……灿儿,你千万不要逞强!我知道你不愿为父担心,但是,倘若真的事情万分紧急。为父就舍得一身剐,就给太师卖命又如何?只要能保得你安然无恙,为父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了。” 说到此处,唐荀也是潸然泪下。 他本就是一个感性又有些怯懦老实的父亲,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无比亏欠唐灿,因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,因为有自己这么一个没有能力的父亲,灿儿才会过得如此辛苦啊! 唐荀很是自责,尽管唐灿一直让他别太担心,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! 可是唐荀依旧是忧心忡忡,回到厢房后,心中也已经暗暗下了决心,只要事不可为,灿儿有了危险,他就立刻直奔太师府中,给什么卖身契都签,只要能救得下灿儿。 也正是今天和钟子期的这一番话,让唐荀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。 或者说,是灿儿让自己装老谋深算后,自己在那些勋贵们的眼中,就他娘的成了“人才”。 一个个都愿意出大代价来招揽自己,连曾经的当朝太师都如此礼贤下士了。 顿时…… 唐荀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,他心中暗暗发誓,以后一定要在每一个类似今天的场面,都努力表现好来,将自己高人的人设更进一步的树立出来。 这样一来,哪怕明天可能出现的危机中,用不着自己去和太师签卖身契,也保不准将来的某一次,就能用自己的这个人设,去换一次灿儿活命的机会呢? …… 另一边,庞太师府中,当他听到了钟子期关于唐荀的描述之后,先是微微点了点头,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摇了一下头。 “太师为何叹气?难道是……我有什么地方做错或者说错了么?” 钟子期有些不解道。 太师点头他是能理解的,表示太师认可自己今天的总体行动,基本上将太师的意思传达了过去。 但是这个摇头呢? 钟子期仔细回想了一番和唐荀接触的所有细节,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呀?也没有泄露出分毫关于内部行动的机密。 “问题不在于你,出在唐荀的身上。” 庞太师摸了一把白胡子,淡淡地说道。 “何解?唐荀有什么问题?难道……您的意思是,唐荀在听到我说唐灿将出现性命之忧时,表现出来的慌乱。可是,这不是人之常情么?” 钟子期很聪慧,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。 庞太师却是摇头道:“对!是人之常情,可他不是常人,而是老谋深算的唐荀啊!在十多年的家族争斗当中,他难道没有经历过可能丧子的危机么? 不说别的,就在金陵城的那次,和今天的这次。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危险,甚至都已经是兵临城下,唐灿随时都有可能丧命,可唐荀依旧能沉稳布局,一步步拿出之前布置下的棋子来。 子期啊!你觉得,和这些危险比起来,你空口无凭来一句你家唐灿明天要亡,凭什么让唐荀露出慌乱的马脚来呢?” “这……” 钟子期一时语塞。 “他是故意这么做的,才能让你志得意满的回来向我复命。”庞太师说道。 “可是,这样做有什么意义?”钟子期依旧不解道。 “他是在示弱,展现破绽。他想让我们觉得,他对唐灿这个儿子无比的看重,甚至不惜为此付出自己的全部,乃至生命。 或许不止是在我们面前这样做,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,针对不同的事件和状况的时候,他都会将儿子唐灿作为一个弱点和破绽展现出来。 如此一来,像我们这样对他有所想法的人,或者是敌人,自然会在不自觉当中,就按照他的安排,将唐灿视为他的破绽和突破口。 这就好像围一堵高墙,如果要在每一处都设守卫,劳心劳力还会分散力量。可若是想方设法透露出去,高墙某处的砖石最为脆弱,那么……营造出这样的破绽出来,反而可以集中守卫力量,在此处从容安排布局,静候敌人! 唐荀这一招很高明,你仔细琢磨一下,现在是不是整个大梁国都知道,唐荀爱子如命,唐灿就是他的一切,他这些年来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儿子唐灿? 然而,身在家族当中,你真正见过哪个族长真的会为了某个孩子,而倾尽家族的所有力量和资源的?有的往往是牺牲某个孩子,为家族换来更大的利益,或者避免更多的损失。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,家族要是毁于一旦,族长可就成了真正的千古罪人了。 所以,唐荀很老道,他既然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,就肯定早已料到了,必然会被很多人盯上。 与其让别人处心积虑来找自己的破绽和弱点,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营造出这么一个爱子如命的破绽来。 我这么说,子期,你明白了么?你的这位同窗,心智之聪,布局之深,谋略之高,在大梁国内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。 倘若他真的能以此等才智加入我们,必然可以成为头号智囊,那么……何愁大事不成呢?” 庞太师一点一点的分析之下,钟子期却是越听越心惊胆颤起来。 他真的很难想象,当初那个和自己一起上学,天天都要被先生打手板心愚钝的唐荀,竟然有一天会成长到这样的高度。 可悲的是,自己刚才和他见面会谈的时候,竟然心中还隐隐的带着一丝过去对他的优越感。 更可怕的是,唐荀不仅是才智聪慧布局谋略高明,他的演技更是达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地步。 以至于,钟子期和唐荀的接触当中,竟然丝毫感受不到唐荀会是一个太师口中如此惊才绝艳的智者。 可怕!真的是太可怕了。 钟子期此时才是浑身大汗,有一种如梦方醒的后知后觉感。 而就在这时,庞太师派出去的另一个说客回来了。 “怎么样?” 庞太师问道。 说客无奈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对方已经成了武圣,而且生性逍遥,又岂会为我们卖命。我以大义晓之以情,他却浑然不在乎,我以厚利动之以理,他也依旧置若罔闻。” “罢了!若不是这般,他又岂能被称作是酒痴呢?除了美酒之外,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心的了。” 似乎早就已经料到是这种情况,庞太师并没有太过于失望。 他招了招手,让这房间里的人和他一起,走到了院子里,抬头看向那无垠的夜空。 只见半空当中,月亮隐没,只有繁星点点,一眼看过去仿佛深入宇宙,看到的是千百万年来那无声的寂寥。 “这样的夜,太过于清冷了一些。是时候,来一场绚烂的烟火了!” 庞太师的感慨才刚说完,就见那夜空当中陡然升起一道道的火焰来,整个顺义城于一片又一片的火海当中,彻底地化作了一片人间炼狱。 …… 第(3/3)页